“两弯似蹙非蹙罥烟眉,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。态生两靥之愁,娇袭一身之病。泪光点点,娇喘微微。闲静时如姣花照水,行动处似弱柳扶风。心较比干多一窍,病如西子胜三分。”
你,是绛珠仙草,颦颦袅袅,弱柳扶风。你从天界下凡来到人间报恩,来还一生的眼泪。是的,你是西子,然而,我说,你是魂。是一抹诗魂,一缕花魂…
你的生命就应该是这么一种永恒的所在,于无声初尽显性情的高贵,在眉宇见体现生命的纯洁。掬水月在手,而水从你修长的指间滑出;抚琴谱在心,那音在你皎洁的心中激荡。你轻拈一朵落红,细品一盏香茗;抑或是绣一枝芙蓉,摆一盘围棋,每一个在你身上浅淡停留的动作都展示了你的高贵、忧愁的美。你右手执笔,左手捉襟,挥洒出的那一腔诗情,在风中流溢。
茜纱窗下,你长长的流苏,萦的那宝玉伤心,绕的整个世界都为你动心。
你伤时伤事伤花落,飞泪“洒上空枝见血痕”。在贾府这个“贾不假,白玉为堂金做马”的豪宅深院,你却过着“一年三百六十日,风刀霜剑严相逼”的生活,在一片断红狼藉中发出“质本洁来还洁去,强于污淖陷渠沟”的质问,悲泣着“一朝春尽红颜老,花落人亡两不知”!
在那个花谢花飞花满天的季节里,低头匆匆走过。你要唱着你的歌,奔向你迷茫未知的世界。你知道你葬的不只是花,还有一季春,一冢梦。留得残荷听雨声,你可知李义山的诗因你的青睐而备加出彩么?如繁花般绚烂而柔弱的生命哦,在岁月暧昧的笑声里,陨落成残,最终随逝水,为芳尘。
寒塘渡鹤影,冷月葬花魂。
“冷月葬花魂” ,你是一缕花魂。在枝头盛开时,毫不掩饰,纯真透明,肆意地展示着自己的美,当眼泪已尽,回归天界时却也是一瓣花,魂消魄散。你的一生冰心玉壶,晶莹剔透,纯如赤子。
你诗意地活着,死去时,也整个是在写一首诗,一首凄婉的诗,一首凄美哀婉的长歌。你是一个把生死都作为行为艺术来处理的诗性女子。你的生,如诗,如画,如凄,如惨,长歌当哭,动人心魄;你的死,如诗,如歌,如梦,如幻,异常美丽,异常动人…
潇湘馆里终于没有了你的声音。你最后一次挽起幔子,最后一次奏响古琴,最后一次写了诗帕。也是最后一次流泪,为那个世界上唯一明白你的人,也为你自己的脆弱流泪。接着,你迈着羸弱的脚步,听着那来自太虚幻境的召唤,没有回头……没有回头……
很多年后,天上早已掉不下林妹妹。林妹妹羞答答的走过,一走不再回来。如一缕芳魂,飘飘渺渺地来,婉婉约约地飘过......
你知道在尘世,不管怎样努力想要牵住这段姻缘,终会被迫松开自己手中的幸福。所以你选择了离开。沿途落下晶莹的泪,作为祭奠那段回忆的最后的礼物。
当一个青春的生命黯然逝去,谁会让一段伤逝的爱情起死回生?
真是:
潇湘馆中伤残红,
芙蓉园内嗟东风。
斑竹亦知人事改,
暗藏珠泪诔离情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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